中奖了

拜某些人所赐,我从很小的年纪,就成为了善用计生工具的女人。说起来是有些惭愧的,作为小圈里的人,畏首畏尾本不应该是我的作风。但圈里无数前辈的经验证明,终究能笑到最后的,才是真的笑。

我自横刀向天笑的那种笑,叫英勇就义。作为彻头彻尾的普通人,我们再怎么勇敢,也是没人能记得住的,这没有意义。

刁姐向我吐槽,有个不怎么熟的傻男人,废了老大力气,终于从星星家抢得了猫爪杯。这杯子最近风头正盛,能弄到的男人,要么真的有实力,有么愿意下苦力。大概这傻男人属于后者,拿到杯子就屁颠屁颠的找刁姐献殷勤,但还是成功的被断了后路。

以我对刁姐性情的了解,外冷内热是基本礼貌,但凡不是十分磕碜的类型,大多不会当面折人面子。

而且,有一个习惯,我们两人非常相似,不喜欢欠别人的,尤其是不喜欢欠男人的。我仔细想了想,也许是这杯子的价值太难衡量,弥补起来容易纠结,索性不如拒绝了事。

用刁姐的话来说,捧个破杯子就想来泡我,当老娘是茶叶吗?

我安慰她,姐,即便你是茶叶,也是最贵的品种,山头独一枝,一般男人,喝不起。

刁姐表示十分有道理,挂了视频还发了个朋友圈,把那个傻男人又骂了一次。

晚上无聊,我和老海吃完饭去路边闲逛。

下雨天撑同一把伞,即便是P友,看起来也像极了热恋中的情侣。我提起刁姐被表白惹怒的事,老男人倒是看得开,笑的颇有城府。路边的行人慢慢少了些,老男人忽然学起京剧里的架势,扶着胸口根本不存在胡须说,我倒是觉得,小刁肯定是因为其他的事才这么生气的,老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,事出反常必有妖啊。

末尾的几个字,还真唱了起来,颇有一番行家的味道。

我一把捏住他下方的命门,那你说说,我这招,是什么妖?

老男人瞬间原形毕露,险些丢了手里的伞,连声求饶,你是观音菩萨,娘娘饶命啊。

你看,男人的正经果然都是装出来的,和我过招还能道貌岸然的男人,当真还没遇到过。

第二天刁姐又找了我,忽然就没了平日的云淡风轻。

当时我正拿了扫帚,和床底的小强斗智斗勇。我发现自己自从过了自命不凡的年纪,就经常能遇见一些怪异的事,例如该死的野男人总是两面三刀,人前一套,背后一套。该死的蟑螂呢,竟然能在十几层高的楼上出现,着实让我对美好生活的本质,都有了一丝动摇。

刁姐少有的素颜,刘海油腻腻的耷拉在额头上,眼神看似镇定,却被我发现了一丢丢的慌张。

我趴在地上,盯着床底的动静,顺便对着镜头说话,姐,你这又是咋了,后悔没拿人的猫爪杯么?我跟你说啊,这蟑螂啊,不对,这杯子啊,小女生可喜欢了,那傻男人肯定以为你还是小姑娘呢。

刁姐的声音都有了点颤抖,晨儿,不是杯子的事,我可能中了。

小强终于探了头,我找准了时机,用力把扫帚捅了进去,这种用力捅出去的感觉,男人大概是最明白的,畅快的不行。只是忽然听到“中了”这两个字,我心里咯噔一下,手上顺势就滑了,整只手生生打在了床板上,一下子肿了起来。该死的小强趁机溜出卧室,不知跑向哪,不过我也懒得管了。

我听过圈里太多太多类似的话,中了,完了,完蛋了,我丢,丢雷老某。只要说了这些话,就没有谁有好的结局,这大概就是小圈里的人的归宿,逃不掉的。

曾经我以为,那些可怕的东西,和我隔着一条宽宽的河。站在河这边向对岸喊,喂,有船吗?河对岸都听不清。只是刁姐一瞬间把我拉回现实,原来这条河,只有棋盘上面,楚河汉界那么宽。

我站起来把手机拿稳,表情狰狞,姐,什么中了!什么中了!?

刁姐把镜头拿远,对准一张试纸。看到试纸我放心了一半,没有那几个字母出现,并不是那个可怕的东西。只是这张早孕试纸上,两条红线异常明显,弄得我的心情更加复杂了。

我对着手机苦笑,我这是该祝福你啊,还是该提醒你啊姐,这把年纪了还这么不小心?

刁姐的嘴唇往上动了动,应该是想笑,又没笑出来。我忽然意识到,正在和我视频的人,大名鼎鼎的腰后,刁姐,已经是一个孕妇了。

我不能去嘲笑一个孕妇,一点点的不安都不应该表露出来。

也许某一天,镜头里的人,会是我自己。

我一直劝自己要看开一些,这么多年来,哪怕一天都没有停下过。

崇尚自由是所有人的权利,男人女人,本该没有区别。只是某一天,当运气来临,女人才会意识到,原来这世界,真的一点都不公平。有些人眼里的好运,在有些人身上,忽然就变成了霉运。

而该死的男人呢,早就穿上了裤子,走的远远的了。

不过作为小圈里的人,我们这个圈子里的所有女人,都不会抱怨命运不公。说到底,这些可笑的命运,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,怨不得任何人。

我说,刁姐,别担心,不管你做什么决定,我都会支持你的,小兔,还有老海,都会支持你的。

刁姐捂着嘴点了点头,把试纸收了起来,小心的放回盒子里,忽然开始笑,一边笑一边流泪。

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,镜头前的这个女人,本来是每次问题发生,安慰我的那个人。

可这个混蛋的世界,就这么混蛋的颠倒了。

我把口罩拿出来戴上,把家里所有的窗户都关上,吃饭用的锅碗瓢盆,通通收进柜子里。

本该站在墙角,已经落满灰尘的瓶装杀虫剂,是时候该你出来表演了。

两个小时后,我从外面回来,慢慢推开门,该死的小强果然六脚朝天,躺在客厅中央的地板上。

我也见过一些男人,从一个女人的床上,悄悄溜上其他女人的床,自以为没人发觉,就可以高枕无忧。

实际上呢,只要关上了门窗,谁都跑不掉。

不过还有一件事,让我勉强笑出来,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。

除了客厅的地板上,原来卧室的床边,还躺了一只该死的小强,

六脚朝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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