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指尖轻动,打下“抱歉”两字。发送成功后我就打开了飞行模式,看着左上角的小飞机标识,我沉沉地叹了口气。
当初做这个决定时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牵挂的,并不在意我的父母和那些狐朋狗友,反而让我走得更加轻松。我并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弟弟,可我以为他少了我这个哥哥会更好地发展。
和朋友一起登机后,我们在机组人员的帮助下把行李箱放在了行李架上。朋友倒是把靠窗的座位让给我了,我也没跟他客气,欠了欠身子坐进去。我看着舱门缓缓关上,又茫然地盯了几秒窗外的机场。
他现在会在哪?会在干什么?
我脑子里无端地冒出这些问题,但我知道我把他丢下的那刻起,我就没有资格再问了。
“常哥,有个问题我犹豫很久了。”
听起来就不是个让人省心的问题,我疑惑地转头:
“有什么好犹豫的?你直接问就行了。”
他在位置上挪了挪,找了舒服的姿势靠着,表情看上去很是挣扎:“你是不是找了个伴啊?”
我表情空白了好久,难道我出门喷的香水不够浓?
他似乎看出来我在想什么,在我开口前就打断了我:“拜托,我好歹也是个正儿八经的alpha,同类的气息我难道还闻不出来吗?”他顿了顿,又饶有兴趣地凑近我,紧接着又嫌弃地和我拉开了距离:
“这alpha信息素可真够有攻击性啊…来跟我说说,你怎么把他给收了的?”
我回赠给他一个满脸无语的表情。
我总不能跟你说,是你兄弟我被alpha按在床上差点做到没命吧?所以我并不打算回答,带上眼罩后礼貌地留下一句:“我劝你把听八卦的时间拿去睡会。”
然后我感受着飞机离开地面,悬空感让我不太舒服地蹙起了眉头。
这是我在国外过的第一个春节。
我坐在床边,拿出平时一直放在床头柜里的手机,自从来到国外后我就换了张电话卡和手机,以前用的这部手机就基本没碰过,除了偶尔拿出来充充电。
上一次充电没有耗光,它很快就开了机,我沉默地看着手机壁纸,是我和我弟第一次的合照。
尽管这些日子以来我强迫自己把所有心思都投入创业中,但不可否认,他已经牢牢地占据了我心里的一席之地。
我打开尘封许久的微信,我在无数个红点里缓慢地往下滑,最终我的目光停在了和我弟的聊天框上。
动身去国外那天,他发的那一连串消息下面,紧接着就是一条与别人毫无差异的“新年快乐”。
没有任何称呼,也没有任何标点符号,时间正好是那边春节的凌晨十二点,普通又准时,让我一瞬间觉得他是不是群发的时候忘记把我取消了。
心里泛起了没体会过的滋味。
等我回过神的时候,手指已经点下了语音通话。我脑子顿时轰地一声,我还没来得及挂断的时候,对面竟然出乎意料地接通了。我茫然地握着手机贴在耳边,感受着对面的沉默和充满烟花鞭炮的背景声。
在我的手第三次收紧手机时,我干涩地开了口:“新年快乐。”
这些日子以来,我的心脏第一次跳的飞快。
我下意识地屏着呼吸数起了秒数,等我数到十的时候,对方才从沉默中开了口:“嗯,新年快乐。”
不知道再次陷入沉默多久,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,手机页面上早就已经显示通话中断。我握着手机倒在床上,突如其来的情绪如潮水般把我压的喘不过气,我伸手抹了一把脸,盯着天花板。
突然感觉眼眶好酸。
忙起来的时间总是很快。
四年之后,我们没日没夜的辛苦终于得偿所愿地获得了成功。时隔四年,我踏上了回国的航班,不过这次回国,是接到了国内一家公司的诚意合作。
飞机落地那一刻,我平静的内心再次起了波澜。
每年的春节我都会收到那一条准时的祝福,可我再也没有勇气点开语音通话,对方也心照不宣地选择了沉默。
又是我最头疼的应酬时刻。
包厢里是觥筹交错的碰撞声,灯光把那些老总照的油光满面,看得我只想反胃,但为了生意却又不得不强颜欢笑。最终胃里还是传来灼烧感,我皱着眉和朋友交换了眼神后,他熟练地挺身而出,而我抽身离场冲到了厕所。
今天实在被灌了太多酒,吐完后我有些恍惚地走向洗水池,伸手捧了一把水含在嘴里漱口,然后又疲惫地抹了把脸。感觉到身后有人朝我的方向走来,我下意识地侧开身子想让他过去,却没想到对方停在了我的身后。一只捏着餐巾纸的手出现在我的眼前,修长又骨节分明,说不上来的熟悉。
我先是愣住,然后抬起头看向镜子。
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。
四年里出现在梦里无数次的人,此刻穿着黑色的西装站在我的身后。他眉眼间寻不到任何笑意,剩下的只是陌生的成熟,岁月把他的气质打磨的更加锋利。
他在我身后弯下腰,另一只手撑在我身侧的洗水池边缘上,贴近我的耳朵,透过镜子与我四目相对。
“好久不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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